《世界经济》2022年第7期|大规模减税降费的稳就业效率几何？

作者：王贝贝、陈勇兵，厦门大学经济学院；李震，北京邮电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2年第7期

原标题：减税的稳就业效应：基于区域劳动力市场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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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施更大规模减税降费是应对当前经济下行压力的关键之举，其在降低企业负担和激发经济运行活力等方面成效显著。然而，大规模减税政策对整体劳动力市场就业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评估。一方面，“稳就业”与“保居民就业”作为“六稳六保”之首，关乎民生福祉；另一方面，大规模减税降费政策的实施导致宏观税负显著下降，财政减收压力逐步凸显。在当前稳定宏观税负叠加保障就业和民生的现实背景下，如何科学评估政府每增加1单位就业岗位需付出的减税成本就显得十分关键。

本文以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为例，考察加速折旧引致的投资税收减免对区域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影响和效率。投资税收优惠引起资本边际成本相对下降虽然可能对劳动力就业有一定替代作用，但却能提高企业预期收益，促进企业进入，反过来增加劳动力就业。因此，固定资产加速折旧对地区整体就业的影响理论上并不确定，尚需经验检验。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基于区域劳动力市场的视角，借助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引致的行业层面投资税收激励的外生冲击与各地区期初产业结构的差异，构建地区层面投资税收优惠指标，考察投资税收激励对区域劳动力市场就业的影响，并基于经验结果与理论模型量化评估政府每增加1单位就业岗位需付出的减税成本。

首先，本文构建了一个包含区域经济特性的新古典资本投资理论模型，从理论上证明地区投资税收优惠指标构建的合理性和投资税收激励影响区域劳动力市场就业的理论机制。

其次，本文采用双重差分法考察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引致的投资税收优惠对区域劳动力市场整体就业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地区投资税收优惠程度每增加1个标准差，当地城镇总就业将增加4.03%，而高房价和户籍摩擦是阻碍减税政策发挥就业促进效应的重要原因。进一步机制分析表明，固定资产加速折旧减税政策引致的资本投资上升并未在整体上导致资本对劳动要素的替代，反而通过促进企业进入与地区内行业溢出提高了当地整体劳动力需求。

最后，本文利用包络反推法进行成本收益分析，计算得到减税政策每增加1单位就业岗位需要付出15689元的减税成本，跨国比较得出中国加速折旧政策的就业促进效率明显高于主要发达国家。因此，当前中国实施的大规模减税降费政策切合现实。本文为政府如何平衡基础设施等财政刺激政策与减税降费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实现稳定宏观税负和合理减税降费以实现稳就业的双重目标，提供了理论和经验证据。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的边际贡献如下：第一，扩充了税收政策影响就业的研究。现有文献侧重于减税对企业行为的影响，对就业的关注很少，且得到的结论不一致。仅有的少量探讨税收政策影响企业员工雇佣的文献未能捕捉减税激励对地区整体就业的影响，为此，本文基于区域劳动力市场的分析视角拓展相关文献的研究维度与思路。此外，本文针对企业进入与行业间关联这两个影响机制的检验，也反过来论证了从区域劳动力市场维度考察减税效应的必要性。

第二，在中国情景下，类似增值税转型、营改增以及固定资产加速折旧等重大税收政策对整体就业的影响一直没有深入探讨。鉴于就业刺激政策和税收成本问题的重要性，本文结论为如何增进民生就业福祉提供了新视角。

本文结论具有一定的政策启示：第一，本文估计的增加单位就业所付出的减税成本较低，说明加速折旧政策在稳就业上保持了较高的效率。因此，政府应在现有试点行业基础上继续推广固定资产加速折旧政策，由单一制造业行业到包含服务业的全行业门类，减轻企业负担，促进就业稳定。

第二，本文发现高房价和户籍制度对充分发挥减税降费的稳就业作用不利，进一步的减税降费政策需与稳定房价政策和户籍制度改革相配套，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尤其在当前财政紧张的情形下，更需要政府合理精准地利用减税降费实现稳就业。

第三，本文发现减税政策会通过行业投入产出关联或集聚作用影响到更多的其他行业，溢出效应很大。因此，进一步的减税降费应着力于结构性减税，优先选择能发挥较大溢出效应的关键节点行业推行税费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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